原耽 翼影之忆 第三章 如此快乐
“属下明白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
鬼影的声音异常嘶哑，翼鸿垂眼看着，静了片刻，就低头吻了下去。
唇舌交缠间，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萦绕鼻间，久久不散。
身下的男人犹豫了很久，才慢慢伸手轻轻握住翼鸿的手。
窗外，月亮正亮，不久就要中秋了。
清晨
“幸好带了这个药，”翼鸿坐在床边，把玩着一个白色小瓷瓶。
“是。”
“让我看看左手。”
顺从的伸过来，翼鸿低头仔细看，手腕处见骨的伤，依旧红红的能看见血肉，小心地涂上伤药，再重新一层层包起来。
被挑了手筋，没废掉已经很好了，只是时间的问题，慢慢养吧。
“不愧满江湖的人都抢这个药，你的手亏了这药算是保住了，没好利索之前，别动这手。”
“是。”
“早饭想吃什么？”
鬼影收回左手，下了床，“主人想吃什么？”
翼鸿挑挑眉毛，捏捏男人的脸，嘴一撇，说道：“瞧瞧你这张脸，黄的跟鸡蛋似的，昨晚儿上我没碰你吧，就你这德行，还怎么着？想做饭？别做着做着给我死灶台上。”
翻译一下就是，我看你脸色不好，昨天晚上休息挺早，还是不行，看来身体还是挺虚的，做饭耗体力，你还是歇歇吧。
所以，真心的，翼鸿不会说人话，至少不会跟鬼影说人话。
鬼影一张脸跟面具一样，连眼角都没动一下，直直地看着翼鸿。
“看什么看！”翼鸿一把就把人拽回床上，“好好躺着！甭老拿你那死鱼眼看我！”
话落，袖子一甩，气势汹汹地出了门，哪有昨晚的温情脉脉。
鬼影看着帘子一甩，那人就没了踪影，头一低，看着自己手腕上白布，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。
等翼鸿端着早饭回来，俩人吃饭的时候，鬼影弯着腰，吃的挺艰难。
“做给我看呢？”翼鸿一摔筷子，瞪着鬼影。
鬼影很无辜，茫然地眨眨眼，桌子太矮，他只能就着吃，“…不敢，主人。”
抢过鬼影的筷子，翼鸿拿起饭碗，恶声恶气地说：“不敢？这些日子你使唤我使唤的挺自在，里了外了的跟我使心眼儿，当我没看出来！”
鬼影嚼都没嚼，直接把嘴里那口馒头给咽了，十分严肃地回道：“主人，属下不敢。”
“小心噎着！”翼鸿不干了，抬手就轻拍了男人的脑袋一下，“傻么！还是存心想折磨我啊！你噎着了，还不是我倒霉！”
我怎么都是错！鬼影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，昨晚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做梦呢！这小混蛋一辈子都不可能和我好好说话！
“张嘴！”皱着眉头，翼鸿举起粥，掰了一块包子，递到鬼影嘴边，“塞完了，赶紧睡觉！”
我刚起不到一个时辰！鬼影在心里瞪眼，不过，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张嘴吃完，然后躺回床上，一盖被，睡了。
许是长久的心愿得了所尝，又加上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，鬼影这一睡，竟睡出了高烧。
比之前伤未好的时候，烧的还热。
翼鸿抿紧嘴，把自己的脑门贴上男人的脑门，确定男人的热症，已经高到了危险的地步，转身出门，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俩冰块回来，隔着几层布，放鬼影脑袋上。
物理降温，东陵曦说的。
再握了男人的手，渡过些内力过去。
坚持半个时辰。
这两个方法显然很有效，鬼影无意识皱起的眉头渐渐地变得平整、舒缓了。
再摸摸脑门，不那么滚烫了。
算算时间，转身拿过药碗，扶着男人坐起来，一口一口地哺过去，哺到最后就成了情不自禁地相吻和缠绵。
自己初见时的高傲，再见时的不屑，以及之后数不清地鄙夷和命令，都和这个几乎不说话的男人的命运交缠在一起，主人和影卫，本就是毫无交叉的人生道路，却生生被怀里这个人弄成了一个圆圈，怎么跑也跑不出去。
十六岁……
呵……
这老男人，翼鸿垂眼瞪他，我十四岁的时候，你这老男人就敢窥探我，满脑子的不干净思想，刚刚十六岁就开始算计我，我十六岁那次肯定也是你这老男人搞的鬼，要不然我怎么会突然对你出手！
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被人占了便宜，翼鸿狠狠地在鬼影的脖子上咬了一口。
“呃！”昏迷的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嘴，一声短促的呻|吟就这么泄|了出来。
我咬死你！翼鸿暗暗发狠，我咬死你个不安生的！
这么想着，就又是一口。
两日后，鬼影醒过来，摸着自己脖子上已经紫黑紫黑的几个印子，不住地暗暗爆青筋。
就知道折磨我的小混蛋！
不过鬼影身上还是有好事发生的。
经过了这次的发热，鬼影就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，身上的伤也比之前痊愈的速度不知快了几倍，等又过一个月，中秋将近的时候，除了左手还不灵活，不便用力之外，其他的伤几乎痊愈了。
当然，满身的伤疤，也被翼鸿冷嘲热讽，外加不断嫌弃。
按他的话说——也就是我，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懒得搭理你，你赶快拜菩萨去吧，鬼影！
那楚言呢？鬼影在心里默默的问了一句，楚言也满身伤，人家东陵先生不照样还是疼到了骨子里。
当然，他不敢说出来，还想舒服地过日子呢。
鬼影的左手一直是翼鸿特别关注的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鬼影的左手渐渐能拿起类似碗筷等十分轻小的物品，对一般人来说，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生活。
然而，于鬼影，是形同残废的。
他是鬼宅里的头号影卫，虽不及老鬼主的那三位影子，却也是新一辈中的佼佼者，当年受训时，在阎罗地狱里也是一阶的前三甲，若不是因为翼鸿执意要他，他本来也是要被外派成杀手，常年在宅外执行任务的。
可翼鸿要了他，把他绑在自己身边成了一个影子。
杀手或许可以什么都不顾，只需专心于完成任务。
影卫却不能，既要顾及主人，又要事事留心，任何失误都不允许。
如今他一条胳膊废了，很多事情都是心有余力不足。
就比如，束发。
翼鸿被人伺候惯了，自然是不会束发的。
之前鬼影重伤体虚，不便移动，他也随便一系就算了，现在鬼影好了，能下床，甚至出门挖个野菜，打个野兔回来了，也就顺其自然地把头发一散，坐男人面前，理直气壮的说：“给我束发。”
当然，鬼影也很自觉，这本就是他的工作，这些日子这人一直胡乱梳头，弄的他都有些受不了了。
然而，当拿着发带，慢慢把头发束起来的时候，左手就不听使唤了，不停地抖，整条胳膊都僵硬了。
握不住的梳子‘啪’的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翼鸿看也没看，转身抓了鬼影的手就急忙用带着内力的手按摩起来。
从肩膀到手尖，一下一下的按着。
鬼影绷着一张脸，嘴抿的奇紧，站着一动不动，突然，毫无预兆地就跪了下去。
“属下无能，请主人责罚。”
翼鸿不理他，继续按摩，这地不凉，不怕有寒气，当务之急先把这手给弄好了。
“…… 主人。”
就是不理他。
“主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主人。”
“干嘛？”
“属下……”
“你这胳膊有些僵硬，”翼鸿打断鬼影的话，取过一旁的一个小薄被，然后开始裹，在鬼影左胳膊上一圈又一圈地裹，裹完了再往里面送些内力，保持温度，“还得养，躺回床上去。”
“……主人，属下……”
“滚回床上去！”
“……”男人没滚，黑黑的眸子盯着发号施令的某人。
“赶紧滚回去！还是，怎么着，你想我抱你回去？”
“……”不想！鬼影抿抿嘴，声音直直板板：“您的头发……”
“老子头发好着呢！怎么束都风流倜傥！赶紧着！给我滚回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