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睡

盾冬|亚赫|SD|超蝙|暗巷组|团兵|ST|楼诚|。不追星。CP洁癖。入坑不出坑。

【楼诚】凡人歌Ⅷ

酒糟草头:

Tips:



  1. 这篇文可以正式改名叫《比比谁更惨》,楼总的过去总算被我交代出来了_(:з」∠)_


  2. 我已经甜回来了!这两个人一同框我就忍不住要发糖,简直管不住我这个发糖的手,压制不住的少女气息哦


  3. 完结倒计时,汪处长和老梁头还有出场的机会


  4. 我的更新,基本随缘,所以我也不知道明天可能更什么,所以说坑不一定是坑,也许只是我脑电波还没对上,我站的cp,肯定有粮[bushi





小餐馆里显得安静,墙上的电视还在不停地播放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,外面的街道开始零星的响起了爆竹的声音。这些所有的种种,无一例外全都在鲜明地提醒所有人,他们还在年里,刻印在骨子里的仪式感拽着时间的尾巴不肯撒手。明诚的手机震动,声音盖过了电视节目,汪曼春上飞机前提醒他记得帮她检修电路。


 


明诚又想起刚刚汪曼春发来的截图,要是在别人笔下,大概又是一场好戏,题目大抵就是偶遇多年不见的前男友是怎样的体验。会有甜蜜或是心酸的往事,已失去的和得不到的,这些不知名的人会以追忆或是嘲讽的口吻,用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去翻拣过去,曝尸于众。


 


偶遇前男友该说什么。


 


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场景,对酒当歌,四下无人。无论你说些什么,好久不见,你还好吗。只要对上那个人,一切都变得微妙,没有人能变得自如,又何必琢磨说辞然后自欺欺人。


 


“这么早就上班了?今天还没破五。”


 


明诚这样开口,语气平平,态度不远不近。仿佛这几年很多次和明楼的偶遇一样,随口说些生活里的话题,安静而自然。明楼摘下了眼镜放在一边:“有个领导陪同一下,反正我不回家。争取到了这个机会签了个单子,正好送他们走。”


 


“今年还没回家?”


 


“没有,大过年的,何必回去添堵。”他这样说着,仿佛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。明诚听在耳朵里又是一阵五味陈杂,“那你爸妈……”


 


“不知道,我也没问。他们不认我这个儿子,我也不好强求,人这一辈子,总要知道自己要什么,为了什么活。我姐已经是前车之鉴,我不想重蹈覆辙。”


 


人生在世,无外乎就是一盆夹杂着鸡毛和蒜皮的狗血,兜头泼下叫你毫无还手之力。明楼家里的那些事,那些年里明诚也听说过很多。他出身同样贫苦,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,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。他是幺子,老一辈的眼里总是命根一样的,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,从小为了带他这个弟弟养成了成熟稳重的性格。明楼也可以说是他姐姐一手带大的,甚至家里砸锅卖铁地供明楼上学,明镜高中毕业之后读了师范,因为师范每年还有补贴,不用家里再额外贴钱。


 


明楼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凤凰男,身上背着一家人的血汗与希冀,还有明镜的眼泪或者还有绝望。


 


他的父母,几乎是倾尽了全力来供养他这个唯一的儿子,他们心里唯一继承家业和香火的根。而明楼往外这一走,就没有回头。他和明诚毕业的第二个月,没有刻意去挑什么时间,他们两个在租的公寓里,在那个他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屋子里。明楼站在满地狼藉里,给家里打了个电话。


 


那时候的明诚正蹲在地上叠他们俩的衣服,明楼的声音仿佛当头棒喝一样的响起,他那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的不形喜怒,还有年少意气的风风火火,他说:“我和我喜欢的人住,一个男孩子。是,我喜欢男人。”


 


明诚手上拿着他的短袖,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。


 


他和明楼在一起,当然是想长久地,想长长久久,想走一辈子。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关于别人的眼光和世俗的压力,他想过,他不敢提。因为明诚知道,明楼和他不同,他自己是没爹没娘天生地养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。就算是真的有什么,闲言碎语也不过是落到他的头上,他不在乎。可明楼不一样,明楼有家庭,有父母,有姐姐,还有一堆说得上号说不上号的亲戚乡邻。


 


就算是明楼自己不在乎,那生他养他的父母呢?吃尽苦头的长姐呢?他们情何以堪?颜面何存?明诚没有体会过完整的家庭的感觉,他也没有过那种父母给予的殷殷期盼的压力,对于家庭和责任,他更多的是惶恐。


 


他想和明楼一起走一辈子啊,他怎么能置这个人于不孝不义的境地,他怎么能仗着所谓的爱情,去伤害更多的人。所以他们在一起的几年里,明诚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事情,仿佛他从不担心也从不在意。那时候明诚总想,慢慢来吧,问题总会解决的。他总是这样,在明楼面前既勇敢又懦弱。


 


他如何都没有想到,明楼竟然就这样直截了当的昭告天下,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余地。


 


明楼和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争吵他不记得了,他只记得自己蹲在那儿一阵发晕。明楼拿着手机,缓缓蹲下来,他笑着,仿佛刚刚的不欢而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。明楼笑着,伸手揉了揉他额前的头发:“傻啦?”


 


明诚愣愣地开口:“你这样……会伤害他们的。”


 


“这不是伤不伤害,这是原则问题。”明楼眉目平直,言语如刀,“这是我生而为人的原则问题,我不能因为我或者我父母的愿望,因为他们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,在我明明知道那不对的情况下。哪怕我今天喜欢的不是你,是一个普通的女孩,在这个问题上我也绝不能妥协。一旦我妥协了,就意味着会由另外的两个人操控我和我爱人的人生。这是不对的,甚至是可悲的。”


 


明楼的眼神里藏着不甘与悲痛,他说:“老的,陈旧的思想,不对的就是不对。我是学经济的,你知道我最注重的就是规则和对错。抢劫、偷窃,错的就是错的,不会因为你是劫富济贫你就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,就把这件事情本身变得正确。所以也不能因为你父母的想法,就去拖累另外一个人,尤其那是一个无辜的,和你同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个体,你们本来平等,所以不能造成另外一个人或是家庭的悲剧。”


 


“明诚。”明楼看着他,“我姐姐已经成为了这种思想的奉献者,我不能再让别的人也同样如此。我应该坚持,道德或者是情理上的谴责,我宁愿选择背负。”


 


那一年的冬天,过年之前,明楼的姐姐找了过来。


 


明诚见到了她,那是一个看上去隐忍而内敛的成熟女性,有着传统的宽容和温柔。她在乡镇小学里任教,身上带着教师职业特有的书卷气息。她是来带明楼回家的,带他回去把话说清楚。


 


明楼大大方方地朝她介绍了明诚,她依稀是点了点头,她说:“我的好弟弟,你比我勇敢。”


 


她心里怨不怨或者恨不恨明诚都无从得知,但他知道,这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,连她看向明楼的表情都至多是羡慕与无奈,尽管她的温柔也是出于外界强加的责任。


 


就是那个冬天,大年三十的晚上,明诚坐在空无一人的家里接到了明镜的电话。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,她拼命压低了声音,她对着电话低声喊着:“明诚,明诚是吧?明诚你现在能不能买到车票?你快过来吧,你快过来!”


 


她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带明楼走,求你了。”


 


明楼在那个夜晚,和他的父母断绝了关系。他死咬着自己爱着一个男人,不肯低头。


 


明诚买了最近的一趟车票,坐到省城再倒车。明楼的故乡,看上去贫瘠而荒凉,深冬的季节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黄土和枝叶凋零的野林。明楼被明镜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里,他一身的伤,他用自己的身体去捍卫自己的尊严,去捍卫自己认为的对错。


 


他趴在床上,迷迷糊糊间看见明诚,还知道要和他笑:“诚诚……你来了。这边风大,你冷不冷?”


 


“不冷,哥,我们回家。”


 


年少轻狂啊。


 


明诚终于意识到自己仿佛提了一个不太适合的话题,他偏了偏头,明楼已经吃完了饭,坐在位置上安静看着他。黑色的大衣包裹着明楼,衣领上有一个显眼的痕迹,大概是被香烟烫的。


 


“你要戒烟了?”


 


明楼一点头:“差不多。”


 


明诚神色复杂,只好笑了笑:“是吗,戒了也好。”


 


他所知道的明楼,从十多岁就开始抽烟。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老烟枪,每个月很大一笔开销花在买烟上,明诚纵然知道抽烟不好,也从没劝他戒过。他的压力太大,总要有个什么方法宣泄,至于慢性病,那也是慢性的了,年轻的时候谁也管不了这许多。可见世事变化,没有什么真的磐石不转,连明楼都要戒烟了。那些他印刻在心里,事到如今一天也没有忘记的,关于他的种种,他的好的坏的大事小事,大概终有一天也会变得陌生。


 


可无论如何总也是一件好事,他们各自分开以后,他在往好的地方走,总是一件好事。


 


明楼看着他,嘴角带着微微的笑,是很放松的神情:“吃饱了吗?”


 


明诚喝了最后一口汤,撑得打了一个响亮地饱嗝儿,血液涌进胃里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,他点点头:“饱了。”


 


“走吧,送你回家。”


 


“嗨,哪儿能算家,姑且住住吧。”他这样自嘲,明楼拎着车钥匙,“顶有片瓦遮风挡雨,一时片刻也够了,总会有个家的。”


 


明诚笑了笑,坐上了副驾驶。


 


从原地再开到茶馆楼下又是一个钟头,从城区开过去,一路越发人烟稀少。他们没有说话,明楼把车停在茶馆外面,万分艰难地调了个头。茶馆的灯还亮着,盈盈的一盏。明诚去开茶馆的门,明楼站在车旁边问他:“不上去吗。”


 


有些生锈的铁锁被明诚拽地喀拉作响,“十二点放鞭炮,放完再上去。”


 


明楼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茶馆,门面低矮,墙上剥落了一片,交错层叠印刷着像是湿疹一样的通下水、小额借贷、办卡的小广告。门口的地面坑坑洼洼,只有进门的地方用水泥浇了一个不大的平台。四周的地面上积着油渍,哪怕再大的雨也冲刷不走,黑乎乎油腻腻的一片。


 


“你现在在这儿?”


 


明诚一把推开了门:“恩,就在这儿,继承我爸的衣钵,说相声。”


 


明楼站在门外,逆着光看着门里的他,“喜欢吗?”


 


“说不上喜不喜欢,就这样吧,工作也没得挑了,总算是能混口饭吃。”


 


“高兴吗?”


 


明诚笑了笑:“高兴也是过,不高兴也是过,穷山恶水出刁民,不过老板人还不错,好说话。”他低着头,站在那儿重新摆了摆桌椅板凳,絮絮叨叨地和他说着。他的侧脸藏在阴影里,像是记忆里的一幅画。


 


“搬个板凳到门口去。”他随口差使着,明楼默不作声地拿了张马扎,照着他的话放在了门口。明诚从不知道哪个柜子里翻出了一串鞭炮,拎着走到门口,踩着板凳伸手把鞭炮挂在了门上。


 


他歪着头打量着自己挂上去的鞭炮,摸出自己的手机看时间,明楼远远站着,看着他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。明诚在有些事上由他自己格外的坚持,有些时候还有些小孩子脾气。都不用他说明楼就知道他要干什么,他想抢在十二点的时候点燃爆竹,他要抢这个先。


 


明楼站在那儿没有说话,只有明诚认认真真地看着时间,他手里揣着打火机。明楼看见他攥着手机然后把打火机往鞭炮下一凑,他捏着手机从板凳上跳下来,然后往后跑着。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响了起来,紧接着,明楼的声音和远远的四周的鞭炮声一起响起。


 


“你慢点!”


 


“没事儿!”明诚大声回答,一扭头看见站在风里的明楼,他半皱着眉,一脸的无奈。明诚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收敛,他踱了两步,轻咳了一声:“没事,不高。”


 


空中飘散的雪花绵绵不绝,没有下得更大也没有停止的迹象。四周全是鞭炮的声音,住在这里的人,借着传说里的神明来表达自己对新的一年的企盼。新的一年,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,一切都是新的,未知的东西固然让人恐慌,可也让人心生希望。


 


黑色的空中远远的炸开一朵烟花,隔得很远,大约有半座城。不高不低在空中炸开,亮了一瞬。紧接着又升上来几多,层层叠叠地绽放。黑色的夜被烟花映地明亮,这里不是主城区,不禁燃禁放,每年到了这个时候,都格外地嘈杂,却又嘈杂地热闹。


 


这样耳边的轰鸣,让他想起他们在一起过过的那几个新年。他们窝在床上,互相搂抱,在寒冷的冬夜里依偎着分享对方的气息和温度。夜风正冷,悬月正圆。明楼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,空中烟花明灭闪烁,照印着他的脸,他的眼睛里印出了一片星河。


 


偶遇前男友该说些什么?


 


明楼站在那儿,他的声音逆着风,“明诚,恭喜发财。”


 


雪花飘着,犹是他记忆里无法磨灭的深冬。泥泞的街道,昏黄的路灯,缠绵的飞雪。他在这条路上奋力狂奔,为了他的命。


 


“恩,恭喜发财,财源广进。”


 


这一回,眼前的明楼却不是那样的毫无生机,他活生生地就站在自己面前。他笑着,“明诚,新年快乐。”


 


又是一年啊,他们分开了又一年。


 


“新年快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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